我換了工作,老闆是一隻羊。
老闆要參加羊的語言檢定或什麼的,我需要陪著一起去。
考試期間需要的一切都由我張羅,但他潔白的毛皮只有偶而會快樂地晃過我面前,總是比我伸手可以接觸的距離更遠了點。看起來其實也不太需要我。
或許在接受測試的不是他,而是我,我需要自己體會這份工作該做什麼,而他需要知道我是否有能力做好。或許這份體悟也是測試的一部份,或許總有一天我能知道自己的職稱,又或許是捲鋪蓋走人。
考試結束了。
該離開這裡了,正打算要收拾的時候。老闆拖著腳走了過來。我分辨不出來他的情緒,或許他因為預期成績不理想而頹喪著?
老闆直直地盯著我
「我的牧羊犬要來了。」
吐出了一句我無法理解的台詞,像是為了做整人節目設計的台詞。
根據自己在這幾天內做的推測,我的職務類似導盲犬,雖然老闆沒瞎。
或許他偶而會想要摀著眼睛走路?到時候我就必須引領他前進。
又或許是我該想點辦法讓他注意到自己不去注意的光景?確實我想這麼做。
商業考量,也不用真的那麼在意,那該是老闆要煩惱的事情。
但他不可能有牧羊犬,我知道有個臨時工,但可不是正職,他不能算是牧羊犬。
或許我被思考困住太久,老闆接著說了
「他知道我在哪裡,不只現在,以後我去哪他也會知道的 」
我可不知道一般的牧羊犬能做得到這種事情,他們也不應該這麼做吧,誰是老闆啊?
或是說我的老闆其實只是個主管?真正的老闆是那牧羊犬?
我想不通,老闆接著講的話我都沒聽進去。
老闆再次看出我的困窘,將我拉上來面對現實
「你自己回去吧,要是我的牧羊犬把你認成狼就不好了」
一個人踏上歸途,本來還期待著老闆至少能目送我離開,但轉過身他已不見了。
想不起當初如何到這個會場,現在我得走回去,應該不遠才是,卻比曾走過的所有路都陡峭。緊鄰海岸懸崖蜿蜒向上的坡道盡頭是一座近乎垂直的岩壁,看起來有足夠的落腳處,無數動物走過,我應該可以的。岩壁頂端簡直像是天堂之門。
這份工作吹了,我其實不在意工作本身,當初跟了這老闆,是因為他小小的施恩。只為了報恩。我模糊地知道該怎麼幫助這老闆,有沒有能力完成要試過才知道。如果那隻牧羊犬也想著和我一樣的事情,我樂意交給他,讓報恩提早在這一步便停下。但沒有跡象指出牧羊犬會這麼做。
我的爪子抓不住岩塊,要是有蹄的話多好。眼看著就能攀上頂端,面對一塊不穩固的破碎大石,恐怕我必須用上這塊石頭當作落腳處。這顯然已經超過犬科身體構造的極限,大石開始轉動,我的右後腿努力搆上大石旁的平坦處,掌底濕了起來
睜開眼時我在床上,棉被在一旁,我覺得冷。前後腳掌,或該說是手和腳,還有些無力。
剛剛的夢全是大腦為了解釋血液流通不良的手腳而編造出來的,又或許是以一種自虐的方式去觸發我的懼高症,又或許是在人類尚未誕生之前的記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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